中国互联网会成为下一个"华为"吗？

2019年5月美国商务部正式将华为列入"实体清单"，禁止美企向华为出售相关技术和产品。

正如中国老话所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在"华为的损失"还没有完全显现的时候，美方供应商股价却闻讯大跌。Lumentum、科沃（Qorvo）、思佳讯解决方案（Skyworks）、高通、赛灵思（Xilinx）和NeoPhotonic等公司全线走低，市值蒸发近百亿美元。其中营收严重依赖华为的NeoPhotonic，股价当天暴跌20.63%，创下近4年来最大单日跌幅，该公司是华为的光学元件供应商，40%的业绩与华为捆绑。

5月17日，《华尔街日报》经济与金融版头版头条刊载文章，题为《施压华为，刺痛供应商》。文章指出，美国政府出台政策限制向华为公司出口零部件和技术，美国硅谷也将因此受损，因为华为与硅谷的大公司都有生意往来，如从高通和博通购买芯片，从英特尔购买无线发射塔部件，从甲骨文购买软件等。

借题发挥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世界早已从农耕文明的自给自足生产方式进步到了工业文明的产业链发展模式。虽然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思潮不断有新的表现，但"地球村"的世界决定了各国日益利益交融、命运与共，合作共赢是大势所趋。华为、贸易战乃至中美关系，都不能跳脱这个基本规律。

然而就是这样一场注定没有赢家的战争，居然也成为一些人"借题发挥"的"时机"--日前，一篇署名"知名战略学者张捷"的文章提出："如果美国像搞华为一样对中国的网络下手，怎么办？"。文章强调所谓"美国对华为和5G痛下杀手"，借此再次炒作"美国如果断掉中国的互联网，会对我国造成严重影响"的话题，并且言之凿凿："中国就没有建设自己的广域服务的民用网络，也就是没有中国自己所有全部主权权益的民网！中国的企事业单位和公众甚至是政府，都是个体地租用美网服务，要给美国人交域名费和网络地址费。中国本质上甚至不是什么美国因特网的接入网，是租用该网的辅助工程。且中国公民、法人租用美网，被.cn、.hk、.mo、.tw等所支解掉了，根本不是整合在一起的一个子集，因此要是美国断网，中国的问题会比其他国家更严重。在美国的网络战争层面，失去网络主权，中国是连当年海湾战争时伊拉克的水平都没有的。"

首先应该提醒这篇文章作者的是，"互联网"和"互联网顶级域名"不是一个概念。断掉互联网，指的是物理上切断互联网络线路（例如光纤）或者完全停止网络服务。从这一点来说，任何一个主权国家的网络是由其本国运营商建设和运营维护的，也就是说，中国的互联网只有中国政府和运营商自己可以切断，或停止服务。

所以该作者所谓的美国"像对付华为一样"断掉的中国"互联网"，应该指的是停止中国.cn顶级域名解析服务。互联网域名空间被划分为一个分层系统。在互联网早期，域名申请的唯一权威机构是网络信息中心NIC。NIC负责接受域名申请，去掉重复的申请，确保域名的唯一性，然后把所有域名放在一个名为hosts.txt的列表中。hosts.txt文件提供了一个全球域名到IP地址的映射目录。网络上所有的主机都下载这份文件的拷贝，然后用它在本地解析域名。随着联网设备的增加，为了打破hosts.txt文件造成的瓶颈，并且应对无限增长的域名分配和解析请求，DNS应运而生。

DNS由四个基本元素组成：一个层次化的域名空间，名称服务器，解析器和资源记录。DNS将整个域名空间分割为树状的层级结构，层级的最顶端为没有命名的根。根权威机构负责将.com或者.uk等唯一的顶级域名分配给相应的组织。

该作者还提出一个耸人听闻的观点：中国互联网"被.cn、.hk、.mo、.tw等所支解"，从而威胁了中国的国家主权。提出这种观点，说明该作者应该是不懂DNS技术，也对互联网发展的历史不甚了解。在上文所述的根目录文件中，一共有257个顶级域名（TLD），其中有243个双字符顶级域名是从国际标准中借用的国家代码（ccTLD），另外7个是3字符的通用顶级域名。这两种顶级域名的类型定义在1984年的互联网标准文献中已经进行了清楚的描述。而中国真正接入互联网则是10年以后的事情了。

只要稍微了解互联网发展历史和中国互联网现状的人都可以看出，作者无论是将华为"断供"与中美"断网"强行关联在一起的说法，还是所谓网络域名的"国别主权"问题提出，都明显是别有用心的舆论误导。

"美国能断掉中国的互联网吗？"这个命题的提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在下一代互联网概念刚刚被提出的时候，很多人就有过这样的担心，特别是那些质疑我国发展下一代互联网的阴谋论者，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媒体上发难，从而误导了不少对互联网工作原理不是很熟悉的读者。

互联网在美国诞生

蓄意者之所以能够"误导"读者，原因无外乎两个：

其一是因为互联网本身起源于美国。互联网的诞生是由于美国高校研究的需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受到美苏冷战的深刻影响，美国政府决定资助开发"ARPANET"项目，希望能够建设一个在"应对核武器攻击"的情况下，"可迅速复原的备用通信网络"。好在互联网从一开始就确立了不为"任何特殊应用而设计"的开放共享宗旨，才使得它仍然坚守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科研和民用使命。

1992年的NSFNET 网拓扑

1983年，ARPANET成功研制了用于异构网络的TCP/IP协议，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把该协议作为其BSDUNIX的一部分，使得该协议得以在社会上流行起来，从而诞生了最初的互联网。1986年，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NSF)利用ARPANET发展出来的TCP/IP通讯协议，在5个科研教育服务超级电脑中心的基础上建立了NSFnet广域网。由于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鼓励和资助，很多大学、政府资助的研究机构甚至私营的研究机构纷纷把自己的局域网并入NSFnet中。到1990年，ARPANET也退出了历史舞台。互联网应用从教育科研，进一步扩大到社会经济和商业应用的各个领域。

1986年，互联网工程任务组IETF成立。该任务组引入了一个有众多专家参与，基于合作与协商一致的决策程序，对互联网今后的发展进行管理。在这里，没有"中央政府"，没有集中规划，也没有总体设计。

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是互联网的最初贡献者，世界各国依据同一个标准，搭建起自己本国的网络，并完成彼此之间的互联互通。

形成误导的原因之二是，美国不但具有互联网的原创优势，同时也一直是互联网科技发展的领导者，是全球范围内在互联网技术研究领域最先进，贡献也最多的国家。国际互联网核心技术开发和标准化组织IETF目前已经发布的8000多个标准中，美国在RFC数量方面占绝对优势，而且美国贡献的国际标准，覆盖了大多数底层核心技术，例如通信、传输、路由、交换、域名等。从这一点看，美国是世界互联网前沿技术大国，也是技术强国，是互联网发展的主要力量。但所有这些技术的研究和应用都遵循一个原则，就是基于IETF等非政府组织管理和推动下的，全球"共享、共治"原则。

因此就说"美国会像搞华为那样断掉中国互联网"是不准确的，也是极不负责任的。

担心没有必要

笔者认为，对于美国是否能够断掉中国互联网的误解，应该从理论、技术和现实三个层面加以分析。

理论上，美国作为全球互联网技术最强，掌握互联网核心技术最多的国家，其对全球互联网的影响力显然是不可小觑的。全球互联网13台根服务器10台在美国，其他三台分别部署在瑞典、英国和日本，没有一台在中国。根服务器是网络的中枢，美国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韪关闭根服务器系统，一定会对互联网的使用造成影响。

理论上威胁确实存在，但担心却没有必要。2019年6月26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关于同意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设立域名根服务器（F、I、K、L根镜像服务器）及域名根服务器运行机构的批复》，根据《互联网域名管理办法》（工业和信息化部令第43号）有关规定，同意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设立域名根服务器（F、I、K、L根镜像服务器）及成为域名根镜像服务器运行机构，负责运行、维护和管理编号分别为JX0001F、JX0002F、JX0003I、JX0004K、JX0005L、JX0006L的域名根服务器。并保证域名根服务器安全、可靠运行，为用户提供安全、方便的域名服务，保障服务质量，保护用户个人信息安全，维护国家利益和用户权益。

工信部的批复为从技术上根本解决顶级域名风险提供了政策支撑。引入根镜像服务器，将有助于提升我国互联网用户访问域名根服务器的效率，改善我国互联网用户上网体验，增强我国互联网域名系统的抗攻击能力，降低国际链路故障对我国互联网的安全影响。

此外，通过递归域名服务器（在本地网络里设置的DNS域名服务器）同样可以完成顶级域名的解析服务。域名系统北京市工程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客座研究员毛伟认为，递归服务器通常设立在运营商处，根服务器中的记录可以缓存在递归服务器中心，这样递归服务器实际上就起到了根服务器的作用。毛伟指出，"因为根域名服务器中的记录很少，只是记录了1000多个顶级域名的信息，常用的不到10个，所以缓存回来并不难。"另外，据专家介绍，中国在2003年到2004年已经完成了镜像根服务器的工作，即将全世界根服务器的数据完全复制了一遍。中国已经拥有了世界网络的"电话簿"，完全可以自己进行域名解析，基本解决了对互联网根服务器的依赖。

通过建立根服务器镜像，解析.cn或.com的域名，不需要经由根服务器提供服务。在当前的IPv4协议下，中国访问互联网对根服务器的依赖很小，根服务器成不了中国互联网的"技术壁垒"。中国互联网协会原副秘书长孙永革认为，互联网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开放互联、共享参与的核心理念，在设计上使用户可以利用计算机、手机等终端的智能性随意产生各种信息，网络只负责传递信息而不做任何控制，最大限度地保证了网络的开放性。

现实中，这类担心同样没有必要。因为从中国的角度看，"根服务器系统对中国的影响主要在国外流量的访问。"比如国外的网民要访问中国的一些网站，或者中国网民访问国外网站，可能受到影响，而中国的网民访问国内网站以及网上应用将一切如常。

互联网发展到今天，中国、美国，乃至世界所有接入互联网的国家，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中国和美国在同一个利益链条上互为"利益攸关方"。美国断掉中国互联网，结果不但不能达到遏制中国的目的，反而会导致整个全球互联网的消失，剩下的要么是两个大局域网--"中国局域网"和"非中国局域网"，要么是若干"国域网"，其存在价值将大打折扣。

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

在今天这样一个全球化的时代，焦虑和误解的存在，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缺乏互联网核心技术给我国互联网发展带来的严重后果。因此，发展与掌握互联网核心技术刻不容缓。

当前中国政府正在全力推进下一代互联网规模部署，2017年1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推进IPv6规模部署行动计划》，在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强调互联网核心技术是国之重器。IPv6作为下一代互联网基础架构核心技术被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针对IPv6根服务器全球部署的"雪人计划(YetiDNSProject)"是基于全新技术架构的下一代互联网IPv6根服务器测试和运营实验项目。2017年11月28日，该计划已在全球完成25台IPv6根服务器架设，中国部署了其中的4台。毛伟指出，"由于IPv4报文的限制，使得域名根服务器的总数被限制在13台。而IPv6出现以后，这个限制已经被打破。"未来，我国全面部署和应用IPv6进行网络访问后，被普遍担忧的"美国威胁"将一去不返。

全球有70亿人口，中国14亿，人口总量占全世界的1/5，其中有8亿网民，是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用户群。试想，互联网失去中国，剩下的是什么？中国网民缺席的互联网还有多大的存在价值？"御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开放"、"共享"进而"平等"、"自由"，才是全球互联网存在基础，一国强行，互联网将不复存在。

中美互联网不同的逻辑

纵观中美两国互联网历史，两国发展的路径截然不同。美国互联网在建设之初是科研用途。基于这样的诉求，美国在互联网技术上的研究方向和投入主要集中在通信、传输、安全等基础设施层面，因此硬件、软件技术实力雄厚。而中国互联网从诞生之初就发轫于高校、教育和经济、商用。因此中国互联网发展带有鲜明的"民间"属性。

此外，和"美国互联网最初主要由政府研究项目推动"不同，中国互联网的核心推手是中国巨大的网络用户群体。据《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统计显示，截至2018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为8.02亿，互联网普及率达57.7%。中国网民以青少年、青年和中年群体为主。10~39岁群体占总体网民的70.8%。其中20~29岁年龄段的网民占比最高，达27.9%。互联网用户平均年龄低，对创新应用充满好奇，接受程度高，因此中国互联网的发展优势集中体现在应用层，特别是在互联网服务创新方面，甚至已经领先于世界，例如微信、QQ、电商等。

《世界互联网发展报告2018》显示，中国信息基础设施持续升级，推动形成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交融

全球知名调研机构CB Insights公布的全球科技创业公司独角兽榜单，以估值10亿美元以上的公司为考核目标，共有214家创业公司入围，美国和中国两个国家垄断了80%以上的独角兽公司，其中中国共有55家企业上榜，滴滴、小米和陆金所挤入非美地区最受瞩目的独角兽公司前10名。报告指出，全球互联网已经出现了中美远超其他国家的"双寡头格局"，中国正在成为全球最大互联网公司的中心。截至2018年5月29日，全球20个市值或估值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中，中国占据了9家，美国有11家。中国在全球互联网中的地位与美国的差距正在进一步缩小。

《世界互联网发展报告2018》显示，当前全球正处于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突破爆发的历史交汇期，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和人类生产生活深度融合，成为引领创新和驱动转型的先导力量，正在加速重构全球经济的新版图。中国互联网发展取得一系列新成就、新进展。2018年中国信息基础设施持续升级；网络信息技术取得积极进展，部分领域实现单点突破；数字经济发展势头强劲，推动形成数字与实体经济深度交融发展的新模式；网络安全保障能力显著提升；网络空间日渐清朗，网络文化繁荣发展；网络空间国际交流合作不断深化，持续为全球互联网发展治理贡献中国经验、中国智慧。

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

中国的互联网走的是一条应用先行、市场主导、政策规范的"有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

互联网在中美两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扮演的角色也完全不同。美国互联网始终是渐进式发展的，以企业为主体的生产和营销需求，带动网络应用在各个领域的渗透与融合，换句话说，互联网是美国经济和企业现代化的基础设施。而在过去20年里面，互联网对中国社会的改造，则是开创性的。

互联网在中国发展的速度是世界互联网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其带动的是整个国家的数字化进程。例如近年来伴随着中国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不断优化升级，网络扶贫成为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工作途径。网络信息服务朝着扩大网络覆盖范围、提升速度、降低费用的方向发展，出行、环保、金融、医疗、家电等行业与互联网融合程度加深，呈现出智慧化和精细化的特点。

中国政府相继发布《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宽带中国战略》、《中国制造2025》、《推进"互联网+"行动计划》、《"十三五"国家信息化规划》、《教育信息化2.0行动》及《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等一系列政策法律，逐步完成数字中国、智慧中国战略的顶层设计。

国家推动的基于互联网"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初见成效，中国互联网总体环境持续创新，充满活力。在宏观经济向好的推动下，"新零售"成为中国现阶段应用发展的代表。据统计，2018年线上零售占总零售的比例达到20%，比例全球最高。此外共享出行增速96%，占据全球市场份额的68%，并且仍在不断增长。随着技术的不断成熟以及商业模式的创新，中国在互联网和未来的5G移动互联网应用服务领域已经比肩，甚至将超越美国。

互联网可以保护，不会保守

2018年9月20日，特朗普发布公众期待已久的《国家网络战略》，这是其上任后的首份国家网络战略，特朗普在卷首语中强调，美国发明了互联网，因此在界定、塑造和监管网络空间方面必须保持主导地位。《战略》概述了美国网络安全的四项支柱、十项目标与42项优先行动，意在强调塑造美国在网络空间的全球领导地位。战略全篇都是围绕"维持美国在网络空间的优势"而展开，包括维持美国在新兴技术领域的领导地位，引导建立网络空间负责任国家行为框架等。

这种典型的班农主义思维，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让美国重新强大。这从一个侧面说明，真正希望维护现有互联网国际治理体系的恰恰是美国，而不是中国。只有维护现有美国优先的全球互联网格局不变，美国才能继续发挥其在互联网领域的原创优势，并将这种优势借助互联网的全球化延伸到经济、社会、军事和政治等各个领域。而如果美国主动关闭互联网，或者关闭某一个或一些国家（比如中国）的互联网，就意味着美国主动放弃了自己在互联网全球共商机制中的关键地位，而将现有本已脆弱的互联网全球治理体系推向崩溃，从而让自己保持了50年的先发优势化为乌有。

全球科技创业公司独角兽榜单

中美差距正在进一步缩小

然而，创新是互联网发展的基石，互联网的字典里没有"保守"，更不可能容纳"帝国主义"。美国要形成一个由其主导的互联网治理体系，也必须遵循互联网的发展规律，必须积极主动地促进"多利益攸关方"模式的构建和发展，美国必须继续积极参与全球努力，确保互联网治理的"多利益攸关方"模式较以"政府为中心"的模式更有优势。美国政府必须通过更加积极参与关键组织，如ICANN、互联网治理论坛、联合国和国际电信联盟等，在多边和国际论坛上捍卫互联网开放、互操作的性质。

构建新型互联网全球治理体系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这个世界上真正乐意推动建立全球互联网治理新秩序的恰恰是中国这样的互联网新兴大国。

习近平主席在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提出，"各国应该加强沟通、扩大共识、深化合作，共同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互联网具有高度全球化的特征，没有了"自愿主导"的力量，全球互联网所有参与的经济体，可以通过开放协商的机制，重建起一个新的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网络空间治理任何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而必须在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基础上，同心协力，加强沟通，扩大共识，深化合作，推动互联网全球治理体系变革。

万物互联指日可待，各国在网络空间互联互通，各国利益深度交融，相互牵制，形成全球共同利益链。2017年3月，《网络空间国际合作战略》发布，中国用四项原则、六大目标、九大行动计划，向世界全面宣示自己在网络空间相关国际问题上的政策立场，系统阐释中国开展网络领域对外工作的基本原则、战略目标和行动要点，不仅为中国参与网络空间国际交流与合作指明了方向，对于国际社会共同构建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也有着很强的借鉴意义。"互信"是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建设前提。"共治"则是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实现路径。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网络空间中，唯有共治，才能真正地推动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实现。

创建互信共治的数字世界，"既要推动联合国框架内的网络治理，也要更好发挥各类非国家行为体的积极作用"，一个面向未来的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需要具备五个重要的基本特征：

一是透明性，如推进战略对话、高层交流、业界交流和学界交流，打造网上文化交流平台，从而减少错误认知。因为决定相互信任的关键变量就是能否获得有关对方动机和能力的充分信息。

二是公平性，如对互联网基础资源的公平分配，对互联网根服务器等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共同管理，从而保证各国享有平等参与互联网治理的权利。信任是一种拒绝任何控制和支配行为的对称性关系，因此确保信任关系最好的途径，就是在交往中坚持公平原则。

三是互惠性，即通过推进网络领域开放合作，推动各国网络空间优势互补、共同发展、共同繁荣。因为不论哪种互信措施，其安排都应有利于各方的共同利益而不是只有利于一国的单方面利益。

四是可操作性，即可以按照《网络空间国际合作战略》中的行动计划部署，坚持先易后难，从具体问题做起，逐步推进务实合作。因为互信的维持状况与维持信任机制的可操作性和效力相关。

五是可持续性，即应充分考虑到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全球背景和数字世界的日新月异，坚持创新驱动，坚持网络空间发展的安全有序，即"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贡献者得道多助

"美国能断掉中国互联网"的谣言，源于误认为美国是互联网的主宰者。其实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美国是互联网最大的贡献者"。互联网是一个世界共建、共享、共治的网络。其游戏规则就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只有贡献了，才有话语权。

从接入互联网的时刻开始，中国就不单是互联网的使用者，更努力成为互联网的贡献者。新时期，在积极参与全球互联网治理的基础上，我国广泛参与网络技术和国际标准的制定，拓展与世界各国之间的互联网产业合作。众多中国企业成为互联网传输设备和无线通信设备的主要提供商，例如本文开始提到的华为公司，已经是全球互联网核心路由器的主要供应商之一，对世界互联网的发展影响力日益扩大。

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吴建平指出："未来我们要努力成为互联网核心技术的贡献者，贡献越多，影响力才能越大。"互联网体系结构是互联网关键核心技术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互联网体系结构及其核心协议、技术、标准和应用，对于我国积极参与和贡献国际互联网科学技术发展和进步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互联网的体系结构包括互联网各部分的组成和相互关系，体系结构中，最核心的是网络层，利用网络层，互联网将所有通信技术统一起来。网络层由三个要素组成，传输格式、转换方式和路由控制。互联网之所以在众多的网络和通信技术中胜出，最重要的是采用了无连接分组交换技术，也就是IP技术，从而能够使用和包容所有的通信和网络手段。网络层承上启下，保证全网通达，是体系结构的核心。在传送格式和转发方式相对稳定的情况下，路由控制必须不断满足应用发展的需求达到全网最优。另外，互联网体系结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在发展中不断演变和创新，因此网络的扩展性、安全性、高性能、移动性、实时性和管理性等，将是互联网发展过程中必然面对的重大挑战。在这些关键技术领域，中国需要更多地参与到国际科研合作和标准制定中来。

目前中国在下一代互联网体系结构的基础理论、关键技术、新型应用、技术交叉等学术热点领域已经取得了众多最新的研究成果，包括IPv6下一代互联网体系结构、互联网大规模路由和编址、网络空间安全、运行与管理、互联网传送控制与协议、高性能路由器与交换机等。

依托CERNET和CNGI-CERNET2的建设与发展，我国在参与国际标准的开发和制定方面同样卓有成效，目前由中国主导的IETF国际互联网标准RFC，已经达到100多个。不难想象，伴随着党中央国务院推进下一代互联网规模部署战略的贯彻实施，中国在下一代互联网IPv6领域的研究与创新将出现爆发式的突破，我国在互联网核心技术方面的科技实力和影响力将进一步增强，在国际互联网发展中的贡献率将大幅提升，最终真正确立起中国在国际互联网领域的主导权和话语权。

曾经有人提出，"中国不使用TCP/IP协议，自己创建一套完全自有的互联网协议"的发展路径，是否可行呢？专家指出，放弃全球规则，独立建设一套中国自己的互联网体系，与世界各国的网络互不连接，是主动从全球互联网体系中脱离，"闭门造车"必将导致倒退，必将割裂与世界网络技术发展的同步。只有积极参与，主动融入，才能实现在全球化环境下中国的伟大复兴，才能让中国互联网对世界作出重要贡献，进而产生积极的影响力。

全球化是大势所趋，只有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才能解决互联网的所有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论断，互联网共建、共享、共治的本质决定了它是一个在网络空间上的人类共同发展平台。中国在其中要成为核心的参与者和贡献者，为未来互联网发展贡献通用技术、基础技术、国际标准技术，让互联网和中国同呼吸，共命运，打造数字领域的人类命运共同体。